Last rose of summer: 10Dec2007- Black Rebel Motorcycle Club@ UEA LCR

完整圖片請見相簿

　　　眼見舞台背景升起Black Rebel Motorcycle Club 四字圍繞的骷顱頭標誌，我才知道，原來今天很純粹地只有兩個遠道前來的美國洛杉磯團演出而已。來到Norwich 之後幾乎場場gig 都安排三個以上的樂隊搬演，是以回歸一個暖場團、一個主秀的編制，反而有些不習慣了。不過如此一來工作人員能夠好整以暇地試音、調整設備，時間控管也容易維持在九點整headliner 上場的默契，不是也很好嗎？果然九點過後片刻，BRMC 三位團員就在歡呼聲中魚貫出場，由吉他手／主唱Peter Hayes、貝斯手／主唱Robert Levon Been、以及鼓手Nick Jago 組成的BRMC，一如傳說中穿著黑衣黑褲現身，不過真正皮衣豋場的只有Robert Levon Been，Peter Hayes 的頭髮則不可思議地油亂到好像一個月沒洗的地步。也許是七八成的票房使然，我雖然站在兩位主唱的中間偏右，但表演剛開始時後方卻完全沒有推擠，不過可以這樣近距離專心聽BRMC 而不受旁人影響的機會，可能也只有Norwich 才遇的到吧。

　　　如今試圖回想當晚的演出，我只能說自己被完完全全征服了！當然每場演唱會都有它精采值得回味之處，然而BRMC 除了大團該有的魅力和氣勢以外，他們在演出當下帶來的感動卻是鮮有人能及。猶記演出前照例拜訪Myspace 和Youtube 預習BRMC 作品時，頂多覺得此吉他噪音團其實旋律很芭樂好聽，快節奏曲式的勁道十足，聽來很過癮卻不是我的茶。網路查了一堆相關中文介紹，也沒看出什麼感覺來，只想又來了！我今年怎麼一直著瞪鞋團的道？！從Gravenhurst、The Autumns 到The Raveonettes，聽到最後，我可能真的非得去挖My Bloody Valentine 或Jesus And Mary Chain 等源頭團來朝拜一番不可。廢話說那麼多，其實我被BRMC 現場打敗的最大原因還是『吉他』啊～～縱然BRMC 的成員編制和一個月前看過的ASH 大致相同，可是BRMC的大賣點，在於兩位主唱不但個別負責演唱一半的曲目，看到後來，還出現Peter 與Robert 分別以空心吉他自彈自唱民謠歌曲，甚至兩人乾脆交換位置和樂器亦毫無困難呢。

　　　開場接連兩首新專輯「Baby 81」中的單曲：「Berlin」與「Weapon Of Choice」，馬上踩踏著有如他們酷異團名般的巨大迷幻聲響，輾壓過我不久前尚對The Warlocks 驚訝不已的意識。後面幾首開始則都不是我聽過的作品，即使曲子不熟悉，可那變換無窮的吉他聲線，怎麼聽就怎麼挑動人心又不重彈老調。而且BRMC 從不吝於給予大剌剌的吉他和弦與獨奏，讓你彷彿像吸起毒品般地high 了起來，想著不要停不要停，再多扭曲的自溺的吉他噪音也沒關係，因為它們都和悅耳的旋律登對的不像話！唱到一半Peter 戴起了口琴，於是有著濃濃藍調風情的「Aint No Easy Way」同時響起了Peter 和Robert 的聲音，他們從不以合音的方式出現，你唱你的我接我的，卻配合的天衣無縫。下一首依舊以口琴搭配的「Spread Your Love」演唱前，Robert 對台下想聽舊作的觀眾說『如果你們能跟著唱上幾句，我才肯表演喔～』，然後台下從這首歌開始就躁動起來，玩起人體衝浪嘞！不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Robert 挑逗功力一流，不管是表演的神情姿態也好，有事沒事爬到擴音器上的愛現習慣也好，所以我這裡偶爾才會被擠到一下，真正的一級戰區完全偏向左方Robert 面對的那群觀眾呢。

　　　正當場子要熱起來的當兒，台上竟然發生我第一次見識到的意外事件！原來兩位站在前方的主角，突然發現他們的鼓手Nick Jago 不知何時消失無蹤了？！有點尷尬的情況下，Peter Hayes 先回去後台瞭解狀況，而Robert 則不慌不忙、大方拾起空心吉他，帥氣地坐上Monitor，翹起二郎腿，瀟灑地自彈自唱起我後來好不容易查出是翻唱傳奇民謠詩人Bob Dylan 的作品：「The Lonesome Death of Hattie Carroll」嘞。你若在現場聽Robert 既深情又投入地唱出複雜又奇長無比的歌詞，一定會忍不住開始佩服起他的記憶力，哈，難道這是三位團員中只有他不需要歌單的原因嗎？後來很自然而然地想說來膜拜一下Bob Dylan 的原版演唱好了，結果狄倫伯在1965 年的現場錄音馬上澆熄我對他難得燃起的好奇心 Orz 那個...... 對不起，真的很像老人家用乾枯的嗓子碎碎念耶，和Robert 的翻唱比較起來真不知原唱在趕什麼？估計是歌詞太長，不快一些的話會唱太久吧？（如果有迪倫迷不小心看到此文，還請見諒）

　　　Robert 唱完之後，又見Peter 前來接班。我心裡開始胡思亂想，要是Nick 勸不回來要怎麼辦？表演才進行到一半，總不能下半場以Acoustic Set 代替吧？Peter 再次戴起了口琴彈唱的「Fault Line」，和前面大搖大擺的電吉他比起來真是清新可人的不像話，連我這種不喜歡美式鄉謠的人都要完全敞開心房了。你又不禁想著BRMC 寫什麼像什麼，搞噪音、搞迷幻、搞民謠草根福音都有模有樣，吸納多樣音樂元素的他們就是因為如此，才能在第一、二張專輯被英美媒體炒作之後，仍能推出持續進步且更多元化的第三、第四張專輯吧？Peter 的第二首原音吉他曲目「Devil's Waitin'」邀來一位神秘女子上台齊唱，美國歌謠味兒更重了，唱到最後，只見Robert 悄悄出現於右方黑暗中幫起了腔，鼓手Nick 也乖乖回到崗位上，心中一塊大石頭才放下了一半。另一半放不下的原因，當然是我擔心Nick 隨時都可能又不爽走人，記得之前亂查資料時，有一篇提過BRMC 某次歐洲巡迴半途取消，就是因為Nick 落跑造成的。而且下半場Peter 和Robert 很明顯地輪流注意Nick 的狀況，好像無時無刻得管好小孩的父母一樣（XD）。不過後來我看了歌單，才發現原來Nick 是沒演出「Red Eyes and Tears」就閃人了。而三首Peter 和Robert 擔綱的原音吉他曲目，則屬原本預訂「Red Eyes and Tears」之後搬演的橋段。不論如何，很感激Robert 一時心血來潮唱起「The Lonesome Death of Hattie Carroll」，原本歌單上他負責的「Mercy」聽來實在遜色許多。

　　　Nick 重回陣容之後演出的「Windows」很特別，是一首由Robert 彈奏鋼琴加主唱的新專輯曲目。然而最教人心神震盪不已的，當然是Peter 與Robert 交換位置和樂器之後演出的第二首曲目「American X」呀！此曲在新專輯「Baby 81」中的版本，已是總長九分十一秒的史詩式鉅作，而Robert 操刀的吉他獨奏硬是比Peter 來的更冗長更瘋狂！迷幻的音階一旦響起，只能不斷蔓延擴張直到崩潰邊緣，讓妳幾乎要忘記自己身處於一場演唱會之中。極暗的燈光下，Robert 好似為了躲避最後一絲光線般套上連帽上衣的帽子，屈起身子又一次蹲到monitor 前方，吉他聲激昂澎湃地傾洩而出之後，暫歸於細水長流的低調吟哦，正是為了等待又一次淋漓盡致的猛烈爆發！感受著Robert 彷彿無止盡的自言自語，我才第一次體會到，原來現場也可以看到整個人茫茫然似乎將要失去理智，又好像身處一個清醒不了的夢境那樣的地步。或許我已不該再用更多的形容詞或譬喻法來做無謂的闡述，或許我真該回頭尋起BRMC 的根源，那些我已經提過太多次的瞪鞋噪音開山祖師了。

　　　眼看時間已過十點半，Peter 演奏到後來也不管英國公共室內禁菸的規定，明目張膽地燃起一支煙解癮啦！此情此景，竟然讓我有點想起以前在台灣看演唱會，都會被燻的一身菸臭味的經驗了（我懷念的是台灣，不是菸臭味喔。話說這個讓癮君子很受不了的規定還是先從美國發起，然後英國才跟進的呢）。做為安可前最末曲的「Whatever Happened To My Rock 'N' Roll」理所當然掀起今晚最終的高潮，有樂迷甚至激動到直接從觀眾區衝撞到舞台上耶！我一時反應不過來還目瞪口呆，完全無法理解他是如何『飛躍』舞台與鐵欄之間的那道鴻溝？！另外，這場玩人體衝浪被送到台前的人特別頑強，總要保全用力揪住拖行到場外還一邊掙扎，哈，可能BRMC 真的太銷魂了吧？看英國人這樣放肆的玩法，還真有點想瞭解他們的心情呢。

　　　大家都有默契的安可開始之前等待了至少有一分鐘，眼見燈光並未大亮，工作人員亦未清場，大家明白安可絕對是有準備的，也只能繼續鼓譟。而我又在杞人憂天地猜想會不會是Nick 在耍『機車』了？（好啦這個用法很冷我知道）這場我好像都在拿Nick 揹黑鍋，希望他不是真的這麼難搞，不然巡迴已經夠累壓力夠大，團員間不能互相砥礪也罷，還要小心某位成員會不會突然不爽罷工，不是很痛苦嗎？幸好最後黑騎士們仍舊按表操課，完整地表演了三首曲目。

　　　這樣還沒完喔，雖然這場演出沒唱到「Love Burns」是一大遺憾，超有誠意的好動鬼Robert 竟然在最末曲「Heart + Soul」中用意不明地挪移豎起monitors，原本以為他又要登高望遠一番，結果不是！！只見仍在彈貝斯的Robert 開始爬下舞台、並跨入圍欄，然後就這樣在群眾中繼續他的彈奏並繞場一小圈，卻沒有兼顧到右邊的觀眾，就從中間又爬回台上啦～所以很可惜，我從頭到尾只見一個貝斯把柄突出於人群間游移，和激動不已、上下其手的樂迷們，完全不知Robert 在台下的一舉一動阿。而工作人員似乎也司空見慣地牽起了連接線，讓Robert 可以走的更遠。寫到這裡真覺得有點遺憾，即使可能辦不到，但我應該要試圖撥開人群，上前給他摸一把才是 XD

　　　Robert 最後的親民行動，大概讓眾人都忘了欣賞其實也很經典的「Heart + Soul」，以及台上另外兩人的演出了吧？散場後逛到周邊攤位，發現此團還蠻會賺錢的，除了常見的T 恤、海報外，還有帽子、側背包、甚至團員親筆簽名的限量一百張精緻掛報。雖然我很寒酸只買的起貼紙，然而之後入手「Baby 81」應該是可以確定的。

　　　這篇心得真是寫的超級流水帳又亂七八糟，最近趕起實驗進度而無法第一時間記錄，後來越寫就越丟三落四了。上週五和朋友聊起BRMC 時，對方還對我這麼推崇他們不以為然。或許BRMC 就如他人所說，不過是個把前輩樂風玩的很成功、又幸運出了名的過譽團之一，但那又怎樣？我仍將牢記這三位黑色身影的異域騎士，他們曾經從Norwich 呼嘯而過，他們燒灼滾燙的引擎聲，他們捲起的嗆喉煙塵，已然在我的UEA 生涯中寫下驚奇深刻的一章。他們是Black Rebel Motorcycle Club，吉他的囚徒樂迷們絕不可錯過的聲音。

回頭閱讀：10Dec2007- The Warlocks@ UEA L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