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rose of summer: 18Dec2009- Pet Shop Boys & Bad Lieutenant@ The NIA, Birmingham

　　　每年到了最後一天好像大家都得做個檢討或總結，要是得說些什麼的話，2009 是我瘋狂出城看演唱會的一年。猶記2008 年也不過為Delays 去劍橋一次，而現在，我根本不敢計算2009 年貢獻了多少積蓄給英國國鐵。

　　　這篇就是關於2009 年倒數第二場跑出Norwich 看的演出。此回和小欠與blair 來到英格蘭中部大城Birmingham，當初會選擇National Indoor Arena（NIA），只因我沒去過Birmingham，另外NIA 是四場Pet Shop Boys Pandemonium Tour 中，除了過於遙遠的Glasgow 以外場地最小的場次（說過了我很堅持要看小場吧）。即使再怎麼小，NIA 席次仍有四、五千人（註），但老男孩好歹是我的本命團，為他們跑Birmingham 和較為方便的倫敦O 2 兩場，也算對得起他們和自己的荷包了。

　　　我無法形容Pet Shop Boys 對我的意義有多重要，可以確定的是，當初若未在高中經同學介紹認識並喜歡上老男孩，我可能根本不會開始大量廣泛地接觸西洋音樂，最終也不會想不開地非得來英國唸書不可。Pet Shop Boys 是我人生的轉捩點，可以這麼說吧。

　　　然而這並非我第一次看他們演出，早在2002 年，與DM 板上幾位朋友（包括小欠）飛去香港『朝拜』兩老的Release Tour。當時還一起準備螢光色珍珠板，在旅館剪貼完『WE'RE PETHEADS』、『FROM TAIWAN !!』、『NEIL & CHRIS, YOU SEXY NORTHERNERS !!』等字眼後，非常高調地一路浩浩蕩蕩搬到香港會議展覽中心（HKCEC）。哈，也不知台上的人有沒有注意到這份心意，因為我們的座位離舞台十分遙遠，團員面容幾乎無法分辨。我記得HKCEC 的音場奇差無比，走回原音樸實風的Release Tour 根本不能呈現PSB 最精采的秀場效果，而且主唱Neil Tennant 嗓音狀況欠佳，據傳多首曲目以卡拉帶蒙混了事。但我依舊一開場就哭的唏哩嘩啦，縱使我一直不想承認那晚真的有『看到』、『聽到』Pet Shop Boys。

　　　然而自「Bilingual」之後，「Nightlife」、「Release」、「Fundamental」三張專輯接連的信心打擊，令我近年越來越少注意PSB 的動向。沒錯，我的確買了上述每張專輯（還都是限量精裝版本），只是那已成為一種習慣，而非因為喜歡才購買。「Yes」是2009 年令人驚喜的成功回歸，老男孩拿手的悅耳流行曲式，帶來大地回春般的療癒效果；與Human League 首腦Philip Oakey 合作的「Etc.」曲目「This Used to Be the Future」，更稱的上PSB 十年來最令人興奮的佳作之一。然而諸多因素讓我放棄他們稍早六、七月的宣傳巡迴，幸好近年越來越不排斥演唱會的老男孩隨即宣佈十二月的Pandemonium Tour，並找來New Order 後續團Bad Lieutenant 暖場，這才促成了我們幾位DM 板友千里來英國相會的機緣。畢竟，能在一、兩個禮拜內接連看到這些八零電子大團，可是千載難逢呢。

　　　Birmingham 不愧是英國人口第二多的大城，剛踏出車站，迎面而來的商店街和聖誕市集令人眼花撩亂。一路迷路走到NIA 時，已經有些許樂迷不畏寒風排隊，大雪後的英格蘭分外凜冽，星子在凍結的空氣中黯淡地閃爍著。兩階段的緊張進場後，和小欠站到了右方首排位置，是面對兩位老男孩中間的絕佳角度。從未看過New Order 的我當然十分期待Bad Lieutenant，但作為PSB 的暖場團，可要有點冷場的心理準備。前晚才見識到熱情的Depeche Mode 樂迷，是如何捧場那個對我只有催眠效果的大叔搖滾團（懶的確認團名），今晚的PSB 粉絲完全走英國人的冷靜疏離路線，毫無反應可言的聆聽態度，讓動感的演出有些使不上力（抑或NO 跟PSB 的歌迷重疊比例太低呢？）我對Bad Lieutenant 的部份沒辦法有太多共鳴，只覺得「Summer Days」較能留下印象，但能看到圓滾滾的Barney 上台揹起吉他、賣力獻藝，還是覺得異常不真實！我不知道BL 和NO 的差別有多大，或許為了票房考量，BL 也將NO 甚至Joy Division 的作品納入歌單，包括「Bizarre Love Triangle」、「Crystal」、「Temptation」、與Chemical Brothers 合作的「Out of Control」、以及不知讓多少人為之心碎瘋狂的「Love Will Tear Us Apart」。即使台下反應冷的讓人背脊發涼，我一聽到「Bizarre Love Triangle」依然有些過份激動地掉淚。一樣的休閒運動裝扮、一樣的早操慢跑動作、一樣溫婉的嗓音，搭配震撼力十足的嘹喨口笛和吼叫聲，Barney 並非Dave Gahan 那般娛樂媚惑性十足的主唱，他甚至不太注意觀眾，但我想我只是無法忽視看到聽到NO/JD 曲目，是多麼不得了的事實。以科學家的角度而言，大概就像愛因斯坦或牛頓出現在你面前，講解他們發現的物理定律那麼超現實（好吧，這形容是有些誇張）我很盡力感受BL 的每分每秒，當Barney 感謝老男孩邀請他們暖場時，我真想為petheads 的冷漠表現向BL 道歉。

　　　事前已翻過場刊，也對PSB 此番巡迴的舞台設計有些概念，然而當頭戴工程帽、身著實驗服的工作人員忙進忙出、準備場地時，我仍驚訝於set designer Es Devlin 的創意。幾乎每次巡迴都大花心思呈現舞台的PSB，此回主題是呼應「Yes」封面的紙盒方塊，除了後方一道高聳的紙盒磚塊牆，台前疊起或散落的紙盒都各司其職。例如作為投影的屏幕、老男孩出場的掩護、舞者可以爬上跳下的高台、或情侶吵架的攻擊武器（這是「Jealousy」的劇情，不是我瞎掰），「Building A Wall」和「It’s a Sin」的兩度紙盒牆崩落，更帶來張力十足的演出高潮。

　　　是的，與其說我今天來看PSB 演唱會，不如說我看的是音樂劇！亦即這個表演從頭到尾，每個環節都是事前精心編排且固定的，歌曲順序，舞者和老男孩的服飾，每首歌對應的投影、舞步、和戲碼，台上每個人的走位，何時要灑紙花，何時要讓觀眾大合唱，甚至Neil 在曲間說的某些台詞，在每場都是完美的重複呈現，沒有即興的部份，也無法偷懶。好處是你第一次看Pandemonium Tour 絕對會為這高潮迭起、五光十色的『秀』五體投地、折服不已，而且大家看的都一樣，不用擔心別場有不同的好康。壞處當然是如果你不只看一場，接下來的場次難免會少很多驚喜感，也無法期待他們趁Johnny Marr 去探班時，心血來潮唱首Electronic 作品。

　　　整體而言，這次巡迴內容確實提供了十分精采的聲光效果，也一掃七年前我看Release Tour 後持續至今的怨氣，四位舞者整場又跳又唱，還得記舞步和劇情，十分辛苦。Neil 嗓音狀態不錯、笑容可掬，與舞者配合的演出和走位都很一絲不苟，令人佩服。至於除了「Why Don’t We Live Together」跳一小段舞之外，其餘時間都一直呆在右方『DJ 台』（實在不知道該叫什麼名字）的Chris Lowe，要不是他某些曲子打電子鼓，「West End Girl」彈bassline 時動作比較明顯，其他時候看著Chris 面向觀眾不知在搞什麼，是真的有些無聊。我知道伴奏大概都是已經設定好的programs，Chris 也許只能選一些部份演奏，但若說我不期待聽到小克開金口念一些他負責的歌詞，或甚至只說聲謝謝，是不可能的阿！！Chris 在台上不僅被邊緣化的形同局外人，和Neil 也完全沒互動（或者應該說他沒有跟任何人互動），這大概是我唯一失望的部份吧。

　　　選曲方面比我預期中懷舊許多，「Release」和「Fundamental」的作品全軍覆沒（感謝老天），「Please」與「Actually」居然各有四首入選，尤其「Two Divided By Zero」、「Why Don’t We Live Together」、「Kings Cross」、以及bside「Do I have to?」，簡直是作夢也想不到能聽Neil 唱的夢幻逸曲阿（淚），想來應該是年初領取Brit Awards 終身成就獎、並舉辦歷年金曲演唱會後，保留至今的曲目（順道一提，「I Want to Wake Up」才是我最想聽的古早專輯曲目XD）。另外為配合十二月甫發行的聖誕EP，翻唱Coldplay 的「Viva La Vida」和Madness 的「My Girl」，大概過了這次巡迴也不會再搬演。原為Fan Club 贈送CD 裡的「It Doesn’t Often Snow At Christmas」，則是明明知道必唱，卻依然很開心終於能買到發行、看到現場的珍稀PSB 節慶曲。我沒辦法計算整個set 有多少首歌，因為老男孩們很巧妙地將某些旋律mix 在一起，例如「Pandemonium」曲中的「Can’t You Forgive Her」，「Se a Vida É」結尾的「Discoteca」，「Did You See Me Coming」還是採用12 吋混音版，雖然我少數喜歡的單曲「Rent」始終緣慳一面，Pandemonium Tour 歌單已經是千禧年後最無法挑剔的。

　　　寫了這麼長，怎麼都還是在那很冷靜地分析描述（囧）。我想這得歸功於PSB 長久以來塑造的冷漠形象，什麼熱血激情的字眼，來到老男孩面前便毫無用武之地。我站在全場最接近Neil 和Chris 的位置，前幾首歌並沒有特別激動，只是很高興終於來到他們面前。而且那些投影／服裝／道具搞的人目不暇給，光是專心看就沒時間了，哪有心情思考？現在想想，這就是熱戀期和老夫老妻的不同吧，七年多前，自己一頭熱地見到他們就開始情不自禁，如今激情褪去，我對PSB 的感情並非淡薄了，而是更加穩定恆久。

　　　但我終究是哭了，而且還掉了三次淚，分別是「New York City Boy」、「Kings Cross」和「Being Boring」。我其實不知道自己幹麻在「New York City Boy」落淚，大概是那歡愉的曲調莫名奇妙戳中我的哭點（？），「Kings Cross」與「Being Boring」則是聽CD 都有反應，更別說看現場。『Read it in a book or write it in a letter/ Wake up in the morning and there's still no guarantee』，『Good luck, bad luck waiting in a line/ It takes more than the matter of time』，「Kings Cross」是Neil 當初離鄉背井、初至倫敦打拼的寫照，那些徬徨無依、對未來的茫然感被淡漠地唱出，在心頭劃下的力道卻深刻無比。悼念老友的「Being Boring」有著聰明慧詰的歌詞，每次聽完都不禁有人生如夢之感。即使Neil 大概再也寫不出這麼動人的詞句也罷，看著唱到中後段終於脫下墨鏡和帽飾的Neil 以西裝風度翩翩現身，我很高興他真的有注意台下觀眾，他柔和的藍眼睛在燈光照射下閃著光，而我們對看了一次，我永遠不會忘記他那瞬間的表情，那是你能在Neil 臉上見到，最完美的笑容。

　　　這篇寫了好幾天似乎未見完結之勢，我想就把某些部份留到倫敦O2 Arena 篇吧。演出結束後，我試著向台前的保全頭頭要歌單，這位可愛的大叔慢騰騰掏出一疊紙，說『讓我看看，我好像只有一張』，遞給我第一張後，又故作驚訝道「噢不，有第二張」、「還有第三張」。。。最後當然是全部發給其他眼巴巴望著他的歌迷啦。其實小欠和blair 前一晚在Glasgow 要到的歌單已經標明是Nov/ Dec 2009，所以應該每場都是同一張紙，但一張有溫暖人情味加持的歌單更有價值，是不？

　　　回到旅館的路上，也得感激同場其他觀眾幫忙指引方向。安靜下來的Birmingham 商店街，有著不輸倫敦Oxford St. 的美麗燈飾，不知Neil 和Chris 有沒有機會看到呢？

註：NIA 滿座一萬三千人，但這場演出只有開放約一半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