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線] Shame（性愛成癮的男人）

片名：《Shame》（台譯：《性愛成癮的男人》）
台灣上映日期：2012年三月十六日
類型：劇情
導演：Steve McQueen
演員：Michael Fassbender, Carey Mulligan, James Badge Dale等人

鑒於影片屬限制級，本篇心得分級也得一視同仁。十八歲以下的朋友，不想踏雷的朋友，煩請迴避。

　　　可能是學習背景使然，我看戲時一向有個毛病，情節的因果關係若交代不清或不符合邏輯，腦中總會停不了地一直問『為什麼？』

　　　而《Shame》，就是這麼個讓我走出戲院時，仍茫然不知所措的電影。它的劇情十分簡單，有性成癮症的哥哥Brandon（Michael Fassbender飾），表面上是白領菁英，他的生活極有規律與秩序，縱慾、但循規蹈矩。然而妹妹（Carey Mulligan飾）無預警來訪借住，卻讓兩人的命運掀起軒然大波。Steve McQueen並未交代何種成長背景，造成兄妹的心理問題，我們參與的部分，亦僅是他們大半人生中極短的一段時光。你不知道他們之前的相處模式，和之後會何去何從，但這正是Steve McQueen故意略過不提的部分。『《Shame》是一部關於做決定的電影，週遭環境如何影響人們的言行，導致他們怎樣調適自己，與之共處。（註）』是以，我們不需要詳盡的背景介紹與解釋，因為那從來不是重點。

　　　《Shame》最出色之處，恐怕還是Steve McQueen以色調、配樂、和場景，勾勒出主人翁與週遭人士的疏離感。在蒼藍色的紐約高樓市景裡，在顧爾德冷靜犀利到令人起寒顫的郭德堡變奏曲、前奏曲與賦格曲中，Brandon以自慰、招妓、一夜情，以及瀏覽色情網站、情色視訊，妥善控制性成癮。他與同事君子交淡如水，而他唯一的妹妹也被拒於門外。雖然與人頻繁交媾，性愛讓他的肉體與陌生人如斯親近，但在心理上，Brandon與同事或性對象卻全無交流。這冰冷而空虛的心靈狀態，是我們對Brandon的第一印象。接著妹妹Sissy來到紐約，大喇喇入侵哥哥的生活。相較於Brandon的經濟獨立與看似無情，Sissy無能自立，在情感上十分依賴他人，甚至一夜情對象，手腕爬滿刀痕。你立刻明白兄妹倆出身於弱勢，成長環境也有嚴重問題，才會造就兩人的邊緣性格。

　　　Sissy的到來，從生活起居到封閉的心靈，動搖、甚至瓦解了Brandon的社會化武裝。你從Brandon在聆聽Sissy唱〈New York, New York〉時落下的一行清淚，第一次輕觸他的內心（然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X-Men: First Class》的愛的爆發之遙控雷達那幕......）。Brandon並非全無情感，他內心也渴求正常交往關係與心靈親近，否則不會嘗試與女同事約會。他在高級酒吧梭尋一夜情時，是多麼風度翩翩、一切盡在掌控；約會吃飯時卻捉襟見肘，不知該如何與可能的交往對象應對。『如果你能選擇到過去或未來，成為任何人，你想變成誰？』他問。女同事選擇當下，Brandon卻想回到六零年代當音樂人。於是，你明白Brandon其實從來不能認同接受他自己。

　　　而這樣的心理反差，在妹妹的影響、與嘗試交往失敗後，反噬其身。不再一絲不茍、西裝筆挺，Brandon明目張膽地在尋常酒吧勾引搭訕，招妓3P，與同志接吻口交，在大量激烈淫靡的性慾發洩中，你看不到出口與解答，甚至一點也不覺得他樂在其中，只有無盡的、充滿絕望沉淪的肢體撞擊，令人看的坐立難安。而後在Sissy（又一次）自殺未遂後，Brandon的情緒潰堤，或許也並非第一次發生。有趣的是，劇情在最後，又回到男主角西裝革履，在電車通勤時，遇上本來沒成事的有夫之婦。這回她未戴婚戒、主動勾引，Brandon會回到過往的生活迴圈嗎？抑或不回應她的邀請，向外界尋求控制處理性成癮的方式？我們無從得知。然而，男主角最後一幕的表情，似乎沉思多於眉目勾搭。Michael Fassbender在訪談中，也傾向Brandon會想跳出桎梏、解決問題。《Shame》的開放式結局，畢竟仍把持著正面的態度。

　　　另一點特別的，是《Shame》處理的性成癮議題，雖然在社會上仍屬禁忌、不為人道之，它的目的卻非批判探討，或引起同情，或為其正名。《Shame》是一把鋒利的解剖刀，它赤裸裸地切割，呈現性成癮者的日常生活，他們可能遇到的難題、誤解、與內心掙扎。它是如此地平鋪直敘，全無引導意圖。曲終人散時，你可以沉浸於劇情的衝擊，什麼也不想；可以猜臆男主角的下一步為何；可以揣測兄妹的過去，以及哥哥在劇中心境轉變的原因；可以只顧著欣賞Michael Fassbender美好的倒三角形健美身材，以及百看不厭的西裝秀。

　　　人生沒有最正確的路，大部分情況下，選擇亦無對錯可言。我們不過都是順應情勢，努力維持外界與自身的平衡罷了。

註：導演對《Shame》的描述，摘自Little White Lies第39期。Michael Fassbender去年出盡風頭，登上多本雜誌封面，但我只入手了這本。不知台灣有無進口Little White Lies？在此傾力推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