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Jul2011- Bjork/ Biophilia@ Campfield Market Hall, MOSI

　　　去年離開曼城時，曾說過不知何時能再來此地看演出，未料今年的Manchester International Festival（MIF），讓我第一次狠下心買門票、訂車票、訂旅館。或許是前幾年錯過Anthony and the Johnsons，以及Elbow與管弦樂團合作的特別場，心裡遺憾，又不知今後能否有機會參與MIF，年初得知Bjork欲搬演她的新企劃《Biophilia》，加上Blur主腦Damon Albarn首次跨足歌劇譜曲的《Dr Dee》，都將於MIF首演，衝著兩位大名鼎鼎的音樂人，已足夠讓自己踏上這三天兩夜的長途旅程。

懸掛Bioplilia旗幟的MOSI門面

　　　比起《Dr. Dee》，《Biophilia》更像是我此行的重頭戲。畢竟Bjork連中國都去了，我人在英國卻一直沒機會看她，真說不過去。這位出身冰島的奇女子不必我多做介紹，絕對是全球少數幾位廣受景仰推崇的女性創作人。個人雖然不算她的大粉絲，這幾年下來，專輯、單曲、DVD、原聲帶、盒裝等等（不，我當然沒買齊），花在她身上的錢卻已不少。我最喜歡的Bjork專輯一直是《Vespertine》，以前常常一邊燙衣服、一邊播放這張專輯，久而久之，竟覺這兩件事無法單獨進行。

　　　回到《Biophilia》。這個活動與其說是演唱會，還比較像藝術加科普展覽。《Biophilia》的概念，是將從極微至極限的無聲事物轉化為有聲。說的白話一點，你曾想像過如何以聲音表達太陽系的行星軌道，月球的陰晴圓缺，或細胞內DNA轉錄成RNA、RNA轉譯成蛋白質的過程嗎？而《Biophilia》不僅是幻想出來的音樂，在眾多學者與藝術家共同合作下，他們把科學的數據轉換成節拍，將其譜寫成歌曲，也自創出不少新樂器，用以演奏這些異於傳統定義的新樂種。

　　　由於《Biophilia》嚴格禁止拍照攝影，我當天並未執著於前排。約七點多走去MOSI，大隊人龍早已排到上百公尺，讓我嚇了一跳。好不容易進入會場，原來舞台位於中央，四面八方都可站人，也都有階梯。就定位後，開始猜測Bjork會從哪裡入場，就算下方有地洞，或她從天而降，我想自己也不會驚訝。看著圍繞舞台的各式儀器／樂器，與大型螢幕，不難想像待會的表演應是結合聲、光、影像的多媒體形式。

　　　然而八點半一到，主角與24位冰島原裝進口的女子合唱團規規矩矩地從場邊走入。她們的服裝以深藍色和金色為主題，帶著金屬光澤的布料在燈照下閃漾。Bjork的爆炸假髮足足讓她的頭大上四、五倍，誇張的縐褶層疊肩飾，和身的連身窄裙裝，搭配至少二十公分的恨天高。臉妝因為太容易被假髮遮擋，我只記得她的臉廓以深藍顏料塗了一圈，整體而言，並不是怎麼驚世駭俗的打扮（可能我的胃口已被Lady GaGa養大了），而且她也沒有換裝（為何會抱這種無謂的期待？），但好歹main set加返場將近兩小時，我就勉強接受45鎊的票面價吧。

　　　演出和預料中差不多，每首新歌都有配合的短片放映。開場時，一個男聲講述《Biophilia》的由來，並串場介紹多首新曲主題，有點像小時候去天文館看星象時的背景口白。除了返場第一首只有Bjork一人以外，Bjork與合音天使們於每首曲子不斷變換位置和方向，讓所有觀眾都能得到面對主角的機會。縱然我沒法分辨哪些聲音是合成音，哪些是由所謂「新樂器」發出，場邊一個名為sharpsicord的巨形樂器，以電腦程式帶動有如音樂盒零件的發聲方式，確實很吸引目光。另一個大道具叫pendulum-harp，則是企圖以聲音表現重力的奇特大型鐘擺。

　　　每首新曲想表達的概念，多半可從歌名窺知一二。例如〈Thunderbolt〉有內部不斷產生雷電交加景象的大型鳥籠，從天花板垂釣下來；〈Moon〉的影像就是月亮陰晴圓缺；〈Crystalline〉以礦物晶體的結構組成音符；〈Dark Matter〉描述宇宙中尚未被定義的黑暗物質（不過我忘了影片內容）；〈Virus〉的短片是細胞遭受病毒侵襲，最後病毒從細胞內複製釋出，細胞本體毀滅；〈Cosmogony〉則有無數七彩星系各自旋轉，描寫宇宙誕生的樣貌。基本上，影片和歌詞都蠻「科普」，或者說，以我所學背景，那些核醣核酸、蛋白質的製造，血液與血管、板塊移動與地心的動畫，自然毫無理解困難。甚至我知道部分動畫內容不夠精確（或正確），擺明是讓一般大眾看看新奇的科學影像而已。

　　　舊作方面，很高興能聽到〈Hidden Place〉、〈It's Not Up To You〉、和〈Jóga〉，尤其〈Jóga〉讓我一度熱淚盈眶，腦中充滿MV裡的極地景象。當然，早期作品如〈Isobel〉與〈One Day〉獲得的尖叫歡呼也不少，全場不斷有樂迷大叫『I love you!』示愛，不過Bjork話極少，只有說兩、三次謝謝而已。表演返場末曲〈Declare Independence〉前，Bjork介紹了樂手團隊和合唱團，適合手舞足蹈的〈Declare Independence〉果然激起全場高潮，幾句『Don't let them do that to you!』，『Raise your flag! (Higher! Higher!)』，才讓不熟上張專輯《Volta》的我，驚覺這就是她在中國唱的那首爭議之歌，那時〈Declare Independence〉似乎也是返場才唱呢。

　　　十點半前演出結束，眼看時陰時雨的曼城天空露出星光，又不必擔心晚歸，我就和零星幾位樂迷在後門等待。守門的保全人很親切善談，從出入口圍起的鐵網可見after party進行，聽他們放James Blake的專輯。Party十二點前就結束了，等的人也只剩我和另外兩位先生而已。Bjork卸了妝，墨鏡戴的嚴實，若非保全提醒她的車已經在後門等著，本人看來很平凡的Bjork還真不顯眼。據說她對拍照十分反感，我亦未將相機拿出來，我向她打聲招呼，她回了一聲，不過，當我很客氣地問能否簽名時，『No, sorry』她說，聲音低低的，音量不大，隨即迅速上車。

　　　我很後悔事先沒打聽到Bjork從不幫人簽名，早知如此，何須多花這時間精力。

　　　And that was the end of the story.

在 Flickr/Unshredded Magazine London找到一張現場照，除了服裝不同以外，當天看到的Bjork就是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