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sun/ Kleptomania（上）

All forgotten, love remains.

        面對感情如此深厚又是3CD的厚重發行，一時之間真不知從何寫起，只知道自己買回「Kleptomania」的第二天才好不容易放完所有的曲目，重聽CD1的時候實在是太激動了無法自制的想要寫些什麼，然而卻只能獃坐著任憑感情越來越濃厚了起來。看著Paul Draper在介紹手冊中，誠摯地寫下他的感想與每首曲目的註腳，心中湧起只有無限的回憶與感謝，好高興自己喜歡上這麼一個團體，不能停止膨脹的情緒令我幾乎無法有條理的繼續寫下現在的心情……


        所以也許我該一反常態的由Mansun的靈魂人物Paul Draper著手吧？之前已經說過，除了內頁開頭的簡介以外，其他文字都由樂團主唱執筆，由於這些年來看過他的訪談不知凡幾，因此這次就如Draper本人所言，是他與樂迷一同回顧Mansun歷年作品與解散過程的難得機會。於是他終於不再需要像是在面對媒體般的憤世嫉俗，不需要以矯飾的歌詞、以及華美的編曲掩蓋自己真實的想法，於是我也在他的一字一句中，確實地感受到一位創作者的心路歷程、和自己為何會喜歡上他們的原因。對我而言，Paul Draper其實是非常介意媒體批評的樂團首腦（雖說每個人多少都會在乎這種事吧，只是程度上的差別罷了），可惜的是，他和主流媒體的交情不夠好，或者說，Mansun本來就不屬於那種在鎂光燈下被吹捧的主流樂團，因此當樂評不買帳的時候，Draper就會以更加極端的言詞自我防衛，造成惡性循環。以下為摘自Record Collector 98年的訪談，大致是要Draper說說他對幾家雜誌的觀感：

toadying to the press
Q？ 
“I’d like to do an interview with Q, but they won’t because we’re not important enough.” 
NME? 
“I think we are like clowns in a circus. They interview us and take the piss out of us for an hour.”
MM? 
“They do a gig review every few months and say how shit we are.” 
Select? 
“They hate us! They think our music’s shit.”

These days after all I’ve been through

        同樣的情形也能套用到音樂方面。首張專輯「Attack of Grey Lantern」不必贅言，是絕對隱藏在繁複的合唱、與弦樂編制交織而成的華麗編曲之下，Draper意圖以小鎮中多個奇異人格，組成一出完整的諷刺故事，因此整張專輯當然彷彿童話裡虛構的世界般繽紛綺麗，唯有隱藏曲目「An Open Letter To The Lyrical Trainspotter」悄悄帶過創作者對歌詞的定義。這時的Mansun是毫無拘束地嘻笑怒罵著週遭的虛偽社會，像每個剛出道的新團般充滿了活力，沒有一定得自我突破的壓力存在，也是他們最被欣賞的時期。

        然後是全然充斥著肢解與拼貼片段樂章的鉅作「Six」，團員們這次很努力地營造與眾不同的的曲目編排方式，黑暗沉重的氣息瀰漫於破碎的旋律之間，字裡行間流露出的則是Draper對世間價值的反覆質疑，還運用了各種聲響技巧的實驗，想讓大家知道他們可以做出比Grey Lantern更令人驚異的作品。這樣孤注一擲的方式，卻僅博得毀譽參半的評價，而就連身為樂迷的我到現在也仍不明白，如同塞入各種象徵元素的專輯封面圖畫一般，像是個大鎔鑪的「Six」到底想訴說什麼，反而是「I Care」和「What it’s like to be hated」等b-side作品，一再地出現Draper自棄自毀的筆觸讓人怵目驚心。然而可以確定的一點是，「Special/Blown out」中Draper首次唱出對歌迷的自剖心聲，面對雜誌訪談總是很好勝的他，也只在這時能卸下心防；此曲日後亦成為「Six」宣傳巡迴的固定曲目之一。

        2000年的第三張專輯「Little Kix」卻並非一個好的轉變，彩蝶般的新生帶來了仍是依舊優美的旋律與繁複的合聲，在曲風上向主流的抒情路線靠攏，卻讓一路伴隨他們走來的我十分困惑：「Paul Draper何時想談情說愛了？」現在才知道當時遍尋不著媒體訪談的原因，是就連主唱本身對「Little Kix」這樣討好大眾的作品都感到不耐與困窘，也難怪這樣的矛盾氣氛在專輯中只有更加地強烈；雖然是一再呼喚著愛，Draper無力而空洞的吶喊卻再也感動不了樂迷。昭然若揭的自述式曲目如「Fool」，甚至是再明白不過的結尾「Goodbye」達到了自怨自艾的高潮，嘎然而止的樂符之後，留下的不僅是錯愕，還有對樂團未來走向的茫然與不安，當時深深地在我意識中種下了「這會不會就是終點」的疑惑。

        後來也沒有很熱中注意網路上的消息，2002/2003年輾轉得知他們還有固定巡迴，並開始披露新專輯的曲目，不禁有點鬆了口氣。然而循著連結下載到telling myself、 slipping away、secrets、home、getting等名稱未定新作的非官方錄音，或許是現場收音不佳，或許是編排尚未發展成熟，並聽不出任何特別之處。可是很高興他們畢竟又進了錄音室，還在官網宣布第四張專輯預定發行時期云云，

        然後是解散的謠言先行流出

        然後是2003年5月2日，Mansun正式向樂迷說出的再見宣言。

        那麼關於當時的心情我不必再重複，其實自己對於團員們終於可以脫離與媒體的恩怨情仇，與對自己創作價值的質疑感到如釋重負，之後也秉著純粹支持但不報希望的態度，加入最後曲目的發行連署，然後繼續過著沒有Mansun的生活。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