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Dec2010- Suede@ London O2 Arena

　　　要怎麼寫Suede演出感想？下筆前，已理不清千頭萬緒。當然這並非我第一次看他們，我也沒有如去年看Blur前那般寢食難安、情緒波動，我沒有找伴，沒有讓自己太期待，僅提前兩小時去O2排隊。但我錯了，我仍是天殺的愛死了這個團！！！就算我不知道Brett家地址，我沒追過解散前的經典ICA場次，我沒有看Bernard與Brett在The Tears時期翻唱Suede曲目的福氣，我無法參加他們今年重組後最重要的Royal Albert Hall場，甚至在我終於看到Brett個人演出時，他已不唱Suede作品（是的，上述經驗，我都有認識的台灣／中國朋友可以分享）。但那些都不礙事，他們重組後那些千篇一律的訪談和回答和低媒體注目度也不重要，看看Suede/Bernard Butler分類下的文章數，我何須對此團於我的重要性再多做著墨？

　　　而且重點是，作為重組後一連串巡迴的主要句點，O2 Arena場真是棒的無可附加！誠然，你可以質疑我只看過2003年，幾乎是谷底時期（不論是Brett的嗓音或專輯評價或樂團聲望）的『A New Morning』tour，任何Suede演唱會都會比那好上數倍，我也無法反駁。但去他的！這只是我第二次見到Suede（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所以它必須是特別的！夢幻的！用世上所有形容詞堆砌都無法描述的！懂嗎？

　　　有了去年十二月Depeche Mode與Pet Shop Boys兩場演出經驗，O2 Arena的入場模式和動線已算熟悉。O2 Arena是Suede成團以來辦過最大的場子，就算在他們九零年代正當紅時，也沒有嘗試過上萬人的會場。所幸票幾乎是賣完了，雖然兩個暖場團和DJ set時場內還有些空蕩蕩，但我幾乎沒法分神關心他們。第一個暖場團是Dial M For Murder!，兩個年輕男生的外型讓人想起The Last Shadow Puppets，他們用iBook打鼓點，一個彈吉他、一個彈貝斯，曲風是偏The Cinematics的後龐，其實還算我的茶。

　　　接下來的暖場New Young Pony Club是女主唱團，舞曲節拍、龐克、新浪潮，什麼都來一點的indie-pop。礙於男聲情結，我沒法多在意他們一點。串場時特地請來樂評人Simon Price負責的DJ set，因為音響濛糊糊的，做龐克打扮的他和女伴反而在外型上比較惹眼。當然好吧，我很高興他放了Mansun的「Wide Open Space」，和Kate Bush的「Running Up That Hill」。我左邊幾位打扮風格（豹紋外套／紅髮／厚重眼妝）看來像是跑錯場子的歌迷，倒頗享受DJ set，尤其是播放「Generation Terrorists」的時候。對了，我沒說Simon Price是Manic Street Preachers大粉絲嚜？

　　　寫到這裡應該要進入重點了，然而，我知道這篇感想不會比Brett Anderson去年的solo場來的打動人心（我對自己的文筆畢竟有些卑微的自信）。我可以逐曲分析他們花了超過一百分鐘、唱完23首歌的超長set，但那將是太過私密的心情，而非O2現場。事實上，因為太熟悉這個樂團，對每首歌太琅琅上口，我幾乎無法專注於演出的細節，只能讓每個字句、每片音節脫口而出，讓意識流失於回憶的洪流中。

　　　少了Bernard Butler，Brett永遠是團裡最能凝聚目光的恆星，他跳舞（即使已非舊時的艷舞，甚至跳的比例比我上次看他時來的少，不過「Animal Nitrate」還是要來一下的），他甩麥可風（例如「The Drowners」，和「So Young」不可或缺的曲末老梗），他全場奔走，在左右兩邊稍微突出的站台擺首弄姿（而那不怎麼可靠的耳內監聽器主機，就這樣掉到台下，Brett竟然在無監聽的情況下，繼續唱了兩、三首曲子），他不厭其煩、數度下台投身人群（Suede歌迷比起Blur那群，簡直謙和有禮的過分！但這並非指他們不夠熱情）。我觸著他的手，他質感絲滑的高級墨色襯衫，他骨感的胸膛和背脊，他身體的曲線，訴說著難解的詩句。我在他的眼裡，看到了無盡的精力和純粹的喜悅，他在返場自彈自唱「The Living Dead」時的臉龐，竟十分神似1993年嬌羞豔麗的模樣。Brett無疑是Suede的靈魂主幹，但少了Suede的Brett永遠無法呈現今晚這般身心狀態頂點，卻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如今2003年Suede在台大巨蛋的現場已不復記憶，但我依然沒有多分一點懷舊時光給Mat Osman（貝斯）與Simon Gilbert（鼓手）。我選擇站在Richard Oakes（吉他）前方，是因為左邊Neil Codling（鍵盤）在人氣上的絕對壓倒優勢，是上述團員難以望其項背的。況且，看Richard專心彈吉他（那些與舊時吉他riff脣齒相依的、不由自主的、霸氣的姿態和彈跳），確實比Neil有戲一點。我早知道Neil是對觀眾不理不睬的冰山美人類型，但我沒想到他居然可以在彈節奏吉他時也全然紋風不動？！這名美男子（即使38歲了）彷彿是一尊冰雕，他能以最微小的努力，招來最多的愛慕視線，這真是不可思議！所以當他main set退場時終於露出一抹閉月羞花的迷人微笑（不是對台下，是自顧自的那種），我才稍稍感受到見著Neil Codling活人的事實。

　　　至於年紀最小的Richard，我得很坦白地說，他彈奏出的音符比他本人的存在強烈多了。從今年讀過的訪談看來，Bernard巨大的陰影仍然將Richard罩的喘不過氣。他在『Coming Up』、甚至電氣化的『Head Music』的貢獻，確實有目共睹，然而『The Best of Suede』選曲偏重頭兩張專輯，連帶讓重組演出歌單也明顯眷顧Bernard時期的Suede創作（例如今晚23首歌，只有七首來自『Coming Up』與『Head Music』，『A New Morning』則被徹底忽略），Richard是否會覺得有些無奈呢？

　　　撇開Brett以外的團員感受（我又有什麼資格臆測他們的想法），我當然只能對O2場選曲心滿意足、感激涕零！想起七年前台大巨蛋場僅唱了六首『Suede』和『Dog Man Star』曲目，這回比例完全顛倒過來的歌單，讓我幾乎無法再多要求任何一支Anderson/Butler作品。事實上，我光是聽團員入場前播放的「Introducing The Band」卡拉帶，加上終於要看到完整Suede的期待感，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面（真傻，他們甚至尚未開始演奏。。。）而後一首首曲目出籠帶來的就只是無盡的驚喜，我沒有再度哭泣，只是不斷地想天哪！！他們真的在表演這首歌嗎？然後一邊大聲唱和到聽不見Brett與Neil的聲音，直到終點。

　　　「This Hollywood Life」是氣勢恢弘的完美開場，沒有認真預習歌單的我一開始還被這首『Dog Man Star』裡的愛歌嚇到。上回唯一沒唱的『Suede』單曲「The Drowners」是不可能被遺漏的，就連專輯曲「Pantomime Horse」和「The Next Life」，也來的全不費勁而理所當然。返場時才演出的「To The Birds」，則是我最沒預料到的曲目之一，和另一首「Killing Of A Flashboy」同為Suede最值得自豪的b-sides（但你知道，他們有太多跟這兩曲一樣優秀的b-sides！）我很好奇「Killing Of A Flashboy」雀屏中選的原因，畢竟『Dog Man Star』曾是一道絕望而難以撫平的撕裂傷，如今卻一躍成為令Brett緬懷不已的驕傲，歲月真的能改變許多事情。

　　　你以為能再聽到「The Wild Ones」和「New Generation」已是大幸，你以為「We Are The Pigs」和「Heroine」是ICA場才配擁有的限定曲目，但突然間，就連「The Asphalt World」也不是那麼難以企及的、碰不得的自溺時刻。很喜歡Suede將「The Next Life」、「The Asphalt World」以及「So Young」串連成一氣呵成的橋段，畢竟歡呼和掌聲從來不適合沉澱情緒，而「So Young」又是那麼青春無敵，一掃低迷沉淪氣氛的無二選擇！即使截掉純演奏部分的「The Asphalt World」聽來像是去了勢（或者半身癱瘓），但我還能再要求更多麼？

　　　相較之下，『Coming Up』與『Head Music』的單曲們就輕鬆多了，像是高潮之間用來找回呼吸的片刻（噢得了吧，反差有沒有這麼大？）我仍舊很享受「Trash」、「Can't Get Enough」和「Filmstar」，很有趣地，「By The Sea」顯然是大多數Suede迷真正想不到會表演的作品，不過以「Saturday Night」作為週二夜晚的閉幕曲，委實有些澆熄我正熊熊燃燒的粉絲能量。好吧，我知道他們不可能不唱週六夜晚，只是當Brett在返場時強調，他有多感謝大家一起完成了這神奇璀璨的夜晚，在倫敦演出對他們而言又是多麼特別（注），我怎能不期待「Europe Is Our Playground」會是那圓滿結束儀式的句點呢？

　　　但也許這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次再見，就像Brett曾於ICA說過『See you... in the next life.』，曾說他永遠不會重組Suede，你知道，關於我們與這個樂團的故事從未終結。

注：原文為『Thank you so much, thank you so much. What can I say, it's been a lovely night and it's always so special to play in London. You might see us again sometime.』

 Neil Codling

 Richard Oakes

 Brett Anderson

 Neil Codling and Mat Osman

 「The Living Dead」

 感謝會後遇到的台灣同好Vivian借拍歌單

 周邊一：場刊、Brett簽名歌詞本

 周邊二：昂貴的團Ｔ們

延伸閱讀：
27Oct2009- Brett Anderson@ The Tabernacle
18Jan2003- Suede@ 台大巨蛋（上）
18Jan2003- Suede@ 台大巨蛋（下）